姜年将自己的抱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了出来,并且如同前几日一般,详细地解释了她想继承大统的理由。
“少傅具有旷世之才,为人宽厚仁德,深谙治国之道。故此,年儿斗胆请少傅助我一臂之力。”说着,姜年便走到梁青衍面前,单腿屈膝跪了下来。
“年儿快快起来,我定会倾囊相授。”梁青衍上前扶起姜年。
“自从上次与你见面后,我便心中忧虑万分。若是姜叙继承大统,他定会对你不利。我原本还苦恼着应如何与你聊起此事,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抱负,甚好、甚好。”
“明日的朔望朝将会是姜叙首次参与的朝会,我推测届时父皇会给他封个虚职。”
“虚职也分大小,这就要看圣上对姜叙的喜爱达到什么程度了。”
“太傅您觉得平日里我在父皇以及文武百官面前应该采取何种姿态呢?”
“满朝文武皆知,在诸多的皇子公主中圣上尤为偏爱姜叙。这些人大多是墙头草,谁继承皇位的声量大,他们就会偏向谁。”
“在这方面,你已经稍稍落后于姜叙了,因此必须要学会表现自己。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你都应该抢先做出成果来。”
“不需要韬光养晦吗?”
“不必。最近朝中有些风言风语,都说圣上即将立嗣。如果传言为真,那圣上大概率会立姜叙为太子,事成之后你就很难扳倒他了。”
“是,年儿受教了。”
两人结束谈话之后,梁青衍便先行离开了绸缎铺。
姜年并未急着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便与少傅同行,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想买些布料为连鹤做几身新衣裳。
她曾经和连鹤说过,在府里生活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尽管提,她都可以添置。但是连鹤却摇了摇头,说自己的生活快乐且充实,什么也不缺。
自那以后,姜年一直都在仔细地留意着连鹤的生活细节。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终于知道应该为连鹤添置些什么了。
姜年发现连鹤有个爱好,那就是非常喜欢穿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裳。
在连鹤的日常装扮中,齐胸襦裙、高腰襦裙、大袖衫等不同形制的衣裳应有尽有,以至于姜年似乎还未曾见过连鹤身着重复的衣裳。
因此,姜年决定投其所好,为连鹤定制几身新衣裳。
“小姨,我想定制衣裳,布料要最好的那种。”姜年喊住了路过包间门口的周辛夷。
“还是按照以前那样,为你定制齐胸襦裙吗?”周辛夷停住脚步问道。
“不,这次我想选几种不同纹样的布料,分别制作齐胸襦裙、高腰襦裙以及大袖衫。”姜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俩身形相仿,按照我的尺码来做就好。”
周辛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问道:“身形相仿?你这是在为阿鹤定制新衣裳吗?”
姜年点了点头,说道:“价格不是问题,穿起来舒适是最重要的。”
“近期是阿鹤的生辰吗?怎么突然想要给她送新衣裳?”
“不是,阿鹤的生辰在腊月。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想给她送东西罢了。”
“这样啊,”周辛夷若有所思,顿了顿说道,“那你先稍等一会儿,楼下人多眼杂,我下楼去将布料取上来。昨日刚送来了一批新布料呢。”
“那就有劳小姨了。”
经过不断地对比,姜年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布料。无论是纹样还是手感,这些布料都能让她满意。
不知不觉间,正午悄然而至。在与周辛夷道别后,姜年返回了公主府。
翌日卯时六刻,众臣早已陆陆续续来到了宫外的待漏院并提前做好了上朝的准备。他们将在此地等待钟鼓楼响起辰时的钟声,届时众人将进入皇宫内城,去到万辰殿参加朔望朝。
由于朝会不可迟到,所以需要上朝的姜年也早早地来到了待漏院的大殿进行等候。期间虽有大臣上前与她攀谈,但她也只是简单地同对方客套几句。
并非是姜年不想与大臣们拉近关系,而是因为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身处待漏院厢房的连鹤。她一想到连鹤目前的处境,就有些心不在焉。
在今日卯时之际,正当姜年打算独自乘马车出门时,连鹤却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到突然出现的连鹤,姜年心里觉得十分纳闷:自己明明没有约连鹤在此时见面,那为何天还没亮她就出现在这里了呢?
等姜年一问才知道,原来连鹤是受阿柔所托,准备陪她一同去待漏院。
按照往常的安排,每次姜年去上朝都仅由阿柔一人驱车陪同。然而不巧的是,阿柔昨日刚染上了风寒,所以今日只能躺在病榻上养病。
可即便如此,阿柔还是在昨夜艰难地撑着病体去连鹤的房间拜托她次日陪姜年去待漏院。
在接到这个嘱托后,连鹤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阿柔此举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偌大的公主府绝不可能找不到其他人陪同前去,而每次姜年都只带阿柔一人前往,这只能说明姜年有着不能与其他人同行的原因。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连鹤觉得无需去过问。若是日后姜年愿意将原因告诉她,那她会很乐意去倾听。若是姜年不想提起,那她也不会有着过多的好奇心。
彼时天色尚早,姜年本希望连鹤可以在府里多休息休息。但由于连鹤十分坚持,所以姜年也就只能同意与她相伴同行。
等她们到了目的地后,按照规定姜年与众臣一起进入待漏院大殿等候辰时的到来。而作为随从的连鹤却只能在待漏院的厢房里等待姜年结束朝会后再与她一同回公主府。
姜年本想让连鹤即刻返回公主府休息,届时等朔望朝差不多结束时再让家仆驾车来接自己就行了。但连鹤认为自己在公主府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坚持在厢房等待姜年。
姜年拗不过连鹤,便只能遂了她的心意。
一想到连鹤独自在厢房等候,姜年就有些坐立不安。她知道那里的环境虽然非常干净整洁,但是整个房间十分逼仄,待久了会让人觉得惶恐不安。
姜年记得有一次她来得非常早,外边的天色都还是漆黑一片。由于时间尚早,待漏院大殿还未曾开门,为了安全着想,她只能在狭窄封闭的厢房里休息了半个时辰。
而正是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姜年就屡屡觉得心惊胆战、呼吸不畅。
她担心连鹤也会经历这样的痛苦。
“啊,辰时已至,宫门已开,诸位该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