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琼下意识抵触来人的触碰:“什么病?你是谁?”
来人停顿在原地,半晌,他的声音充满怜爱和无奈:“我是你夫君啊。”
碎琼一下子就炸了:“什么夫君?!我从来没有成过亲!”
来人急忙安抚:“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先跟我回屋。”
碎琼极力躲开他的手,可是身体却突然变得很羸弱,没挣扎几下就被来人抱了起来。
过于亲昵的举动让碎琼越发不安起来,这个自称是自己夫君的人,她从他身上非但没有感受到任何亲密的感觉,反而身体十分抗拒,甚至不愿意和这个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我不要,你走开,你走开!”
碎琼在挣扎中滚落下来,掉在地上,那人急忙要扶,却被碎琼躲开。
“你别过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声音十分痛苦:“好,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的身体刚好,不能太激动。我是……三个月前,我们拜堂成了亲,你还记得吗?”
“不是,我没有!”碎琼下意识摸自己的左耳,惊悚地发现上一刻还摸着的耳坠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耳洞。
“我的耳坠呢?我的耳坠呢!”
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让来人停下了动作,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把耳坠和……一起放在你心口的荷包里了。”
碎琼去找,果然摸出一个荷包,她急忙打开倒出来,一只手接住了耳坠,正是之前紫衣男子的款式,不仅仅是一样的款式,就连里面镶嵌的小铃铛也是一样的。
但是荷包又掉了另一个东西,碎琼没接住,掉在了地上。
碎琼垂眸望去。
一模一样的耳坠,只是上面溅了暗红的颜色,像是洗不净的鲜血。
“……”
“……”
黑色的漩涡愈演愈烈,中心包裹着碎琼,就在黑气即将打破逢湛设下的屏障进入她灵台之际,碎琼猛地睁开眼睛。
她微微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
“你竟敢偷看我的记忆!”
只需要一瞬间,原本自梦中惊醒而迷茫的眼神变得犀利,碎琼死死地望着手心作恶的那缕黑气,突然伸手狠狠将其连根拔起,动用体内灵力将其绞杀殆尽,可是泄愤的行径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被搅碎的黑气却化成细小的细丝再次钻进她的手心、她的脉象里。
“不要这么没用,碎琼。”碎琼咬牙低声重复。
手腕被黑气完全侵占,碎琼用指甲狠狠挠过,留下细长的红痕。
“不要这么没用。”
碎琼咬牙,继续攻击黑气,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令黑气越加放肆。
“不要、这么、没用!”
碎琼几乎是咬牙切齿,手臂上的皮肤被划开,鲜血淋漓。
突然横生一只手,抓住了她。
碎琼一惊,停下了动作。
是逢湛。
逢湛的脸色没有比碎琼好看到哪里,他冷着脸去看被碎琼挠得乱七八糟的手,手中的剑一挥,将黑气一招击溃,随即又将碎琼手中的黑气拔出,黑气还不死心地缠上他的手,他恶狠狠动用灵力,直接将其绞杀。
碎琼恢复理智,张了张口:“我……”
“闭嘴。”逢湛的脸色很不好,小心清理起碎琼的伤。
碎琼心虚,不敢再说话,只好将目光投去幻境里。
没有了黑气作乱,幻境里的时速随碎琼的心意加倍,她看到除乱归来的乐池将两个小师弟接回了岐山派,并且从中吸取教训,不再对凡城的人有求必应,而是专心修炼,三十多年后又在除乱中捡到了澜梦,收为徒弟。多年后他成为了岐山派掌门,手底下只有澜梦这个徒弟,就算澜梦修行不佳,但他依旧对澜梦很好很好。
时间定格在他送澜梦出嫁的画面,新郎官没有出现,因为现实中的乐池没有这个人选,所以幻境里压根没有这号人。
幻境结束了,自阵眼中出现一道白光,飞向了天空,其后,无数白光跟着飞出、消散。
诺大的南丹,终于清空了积攒百年的怨念。
逢湛没有关注幻境的后续发展,依旧认真处理伤口,包扎好之后又拿出湿巾将碎琼指甲上的血迹擦净。
幻境结束后逢湛冷静地带碎琼回灵山,但是只有他知道,他内心远没有表面那样平静。
“她可真想念她的师兄啊。”
脑海里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出现。
“闭嘴。”
脑海的声音变成冷笑:“你看到了。我知道你看到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逢湛合上眼,淡淡的声音似乎在和对方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过是心魔。”
深夜的寒气顺着敞开的窗扰乱了房间的温度,逢湛僵坐在原地许久,一声虫鸣而过,他抬手,指腹碰到脖子处的伤口,痛觉如期而至。
这是之前在七绝杀阵中被碎琼咬破的。
他重重一扣,未痊愈的齿口流出暗红的鲜血,将那处衣襟上绣的暗纹染红。
“真狼狈。”
心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