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年说,此次推恩大典所有的冕服均由礼部和尚服局联合制作。
尚服局原先只制作圣上与后宫嫔妃的衣服,现在就连文武百官的冕服也都一并由尚服局承制,可见圣上对推恩大典的重视。
今日早晨,连鹤就去姜年房间找她。连鹤一进门看到姜年穿着一身冕服坐在镜子前,而身后的阿柔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虽然不太懂具体的拜谒礼仪,但她知道姜年穿着冕服的样子既庄严又矜重,不由得称赏了一番。
如若她能够进入太庙,也许还能多看看姜年呈现出的与平日不同的样子。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在祠堂外干等了。
虽然现在还未到巳时,太阳不至于很猛烈,但是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再健康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么折腾。
不久,连鹤便感觉有些头晕,于是赶紧从布囊中拿出一粒防暍药丸吃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原本太庙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此时,身旁的众人纷纷下跪,连鹤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跪下。她低着头,不停地用余光寻找姜年的所在。
等到圣上的车辇缓缓离开后,跪在地上的众人方才起身去寻自家的皇子公主。
为了方便狩猎,皇子公主们需要将繁复的冕服更换成便于骑射的服装。由于猎场没有更衣场所,因此随从们需要在马车上帮助他们完成服饰的更换。
由于之前姜年忘了这件事,所以直到早上被阿柔拜托为姜年提供帮助时,连鹤才知道有这一步骤。
两人都坐上了马车,看着姜年眉宇间有些倦意,连鹤先开口道:“在祠堂举行了那么久的仪式,很累了吧。”
“我还好,今日的拜谒仪式也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差错。反倒是你,在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很辛苦吧。”
“不辛苦啊,不要忘了我可是在山里长大的,这种情况我经历得多了。”连鹤像变戏法似的拿出防暍药丸,“你待会儿还要进山林狩猎呢,吃一粒这个吧,可以防暍的。”
姜年微微颔首,随后便接过药丸服下。
“今日阿柔说——”连鹤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年儿你需要我帮你褪下冕服吗?冕服这么重,你一个人怕是不容易更换。”
“好的,那麻烦你了,阿鹤。”
如同姜年常穿的襦裙一般,她的冕服同样是上衣下裳的形制。冕服最外层为红色大衫,内里是深青色鞠衣,此外还搭配着一条披在肩上的深青色帔子。
在得到姜年的允许后,连鹤先着手为姜年褪下帔子。期间她的脸红彤彤的,一直在躲避姜年的目光。
姜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她心里觉得乐不可支,但明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直轻轻地皱着眉头。
她登时可怜巴巴地说道:“怎么连姑娘突然就不想看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你穿冕服很好看,也没有做错什么。”连鹤急得有些语无伦次,随后又小声道,“而且,你不是说以后都叫我阿鹤吗?”
“哈哈哈哈,阿鹤你……”闻言,姜年不由得噗嗤一笑,“我刚刚说的话都逗你的啦,而且你可以不用那么害羞的。就算你褪去了我最外层的大衫和里面的鞠衣,那我也还有中衣中裤呢。”
“啊啊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连鹤害羞到单手掩面。
过了一会儿,面色恢复如常的连鹤便又继续帮姜年褪下了大衫。
由于冕服比较贵重,日后还会多次利用,所以连鹤的动作非常轻巧,生怕弄坏了大衫上绣着的精巧纹样。
直至褪完大衫和鞠衣后,连鹤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姜年摘九翟冠。没想到,姜年耳后的头发却刚好被九翟冠上的珠子挂住了,连鹤一时间也没办法将两者分开。
如果使用蛮力的话,姜年不仅会被扯断好些头发,还会失去九翟冠上的珠子。想到这里,连鹤探身上前,从弓身与姜年四目相对变成侧身虚掩着姜年的左臂。
连鹤用手把姜年其余的头发拨到一旁,然后再全神贯注地将与珠子缠绕在一起的头发一根一根地分开。她吐气如兰,微热的气息缱绻在姜年的颈侧。
姜年觉得左颈有些痒,于是便抬眸看了连鹤一眼。从现在的角度看去,虽然她无法看清连鹤的全脸,但却可以清晰地窥见连鹤因聚精会神而蹙起的眉头。
姜年忽然觉得内心有些悸动,不自觉地就想伸手去触碰连鹤的脸。
“好啦,解开了。”连鹤顿时喜上眉梢,随后便将九翟冠从姜年头上取了下来。
“那我把它放回箱子里哦。”将九翟冠收好后,连鹤坐到了姜年的身旁。
“谢谢。”姜年迅速地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并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冕服已经全部换下来了,”连鹤偏头靠近姜年,温声道,“骑射服比较轻便,你自己穿可以吗?”
“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姜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你换好衣服之后,我再帮你扎高马尾。”连鹤语气轻快,“车上没有镜子,你梳着不方便。”
“啊?好的……”
本来以为连鹤只会帮她更换冕服,姜年没想到连鹤居然还会愿意帮她扎高马尾,想来便觉得甚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