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刁放开了小少年挣扎的手腕,穿过了绞肉刀片般的虚空,此时全身血肉骨头都像是被捏碎了般疼得动弹不得。
他皱眉,从侧躺的姿势坐了起来,剥皮刮骨,冷汗直冒,连喘气都不敢大幅度,满头大汗靠在了车壁上。
S-01:“你终于醒了啊!”
多么熟悉的机械音。
之前一直从那些任务者的身上听到,有朝一日他林刁竟然也与这些垃圾玩意儿绑定了。
林刁浑身剧痛无比,脑子却还停留在世界崩溃之际,弟弟林剑急迫的脸上。
林刁懒得理他,端详起自己的处境。
车厢香雾醒脑,内里除了那炸呼呼的小孩,还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一身月白古装,玉白面具,银白长发,苍白皮肤。
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在面具后轻轻眨动,略带了些好奇,看着自己。
S-01:“宿主,你怎么不理我?喂喂喂?听得到吗?”
系统不甘寂寞,非要他回话。
林刁看向这马车内的白发男子,视线从他那面具往下扫。
“你看什么看,是我家公子救了你!”小少年又冒头,斥责他视线无礼,强撑着气势要分辨一二。
这禅师相貌深邃英俊,活像个野兽。
眼睛里、姿态里、气度里……全是没有丝毫隐藏的兽性。
冰狸奴半挡在公子身前,不高兴这禅师打量的眼神,又不敢真的上前。
林刁剧痛无比,深深吸气。
小麦色的肌肤上遍布细密的汗珠,滚动的喉结涩窒,缠起令人干渴的诡异氛围。
“不知禅师为何横倒在官道上?”咳嗽两声,白头公子措辞文雅,十分客气,“禅师似乎身有病痛?”
“歇歇就好。”
汗珠从额角滑落,浸入浓密剑眉,滑过折痕俊美的眼睑,打湿了睫毛。
林刁想着,约莫是刚穿过一个世界,有些影响,歇歇大概就会好。
这白发公子也是久病之人,对这方面极其敏锐。
从他紧绷抽搐的肌肉中看出他此刻恐怕犹如凌迟,定然是在经受可怕的痛苦,但此人竟然不露一丝苦色,仅是轻微皱眉,仰头靠坐在车壁上忍耐。
S-01发出刻意的大声,想引起他注意:“你第一次穿越世界壁垒,又是在乱流中,寻常人早绞死在里面了,没想到咱们运气这么好。”
林刁想:这系统妈的好烦啊。
S-01当了上万年的系统,自然通晓林刁现在是个什么惨况,更是在上个世界与这狠人多次交锋,最后直接被林刁给拿捏了。
现在他可是林刁的绑定系统,有意气他。
S-01:“你忍忍,习惯就好,忍个几十年也就习惯了。”
小人得势,十分猖狂。
林刁是凶猛,可这千刀万剐,一时半会儿还能咬牙,几十年可就要忍成乌龟王八了。
林刁嘴角抽搐:“我可去你妈的,你什么意思?”
林刁不常骂人,可见的确是疼得不行,他十分粗暴的开骂脏话。
S-01被骂,舒爽死:“你终于肯理我……”
颇为幽怨。
林刁忍得眼睛发红。
“你他妈废话少说,这痛感什么时候消,疼死我了!”
S-01嘻嘻嘻,损色贱样。
“只要收集能量就能打散世界壁垒带来的负面影响,在此之前你都要疼着了。”
林刁沉默了,疼得已经有点神志不清。
因为世界想要自救,给了林刁读取系统与任务者心音的能力,导致林刁双眼缺陷极大。
当然,这缺陷在他人看来是因林刁父母乃是近亲生子造成的。
也是因他右眼只有白冷冷的眼球,并无眼膜、虹膜、泪腺等,甫一睁眼,倒是把冰狸奴吓了个魂不附体。
白头公子本是想着帮扶一把落难人,没想到这男子右眼如此奇特诡异,配在他那张俊美凶烈的脸上,竟有股诡谲妖异。
看着不像是人,倒像是阴山兽主。
此时距离林刁进马车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忽然噼里啪啦下起瓢泼大雨,原本秋高气爽的天空古怪的灰暗起来,明明才过午时,看起来竟像是入夜。
大雨中,马车也未停歇,车轱辘翻动前行,卷起泥水。
林刁已经痛得失去了意识,只靠着车壁,汗水直淌,浑身肌肉时不时抽搐抖动。
“他、他怎么了……”
冰狸奴不敢推窗,生怕自家公子被风吹着,鼻尖却已经嗅到了雨前的土腥味。
“他看上去像是要死了。”
白发公子倚在云榻上咳嗽,白玉面具一直未曾取下,伏在上面咳了会儿,用帕子捂了捂嘴,喘气看向一直靠在车壁上大汗淋漓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在热汗下像是一尾刚出水的巨蟒,忍耐的神色竟极为浓艳,原本凶悍暴烈的气质变得让人想要侵犯一二,那遍布热汗的俊美躯体,直教神人也难以把持。